D氏送奶工

企鹅852//258//520

{独奥ABO} 皇帝和他的贴身秘书 (27~28)

主要剧情:十月到十二月的流水账,其实没有什么剧情。土豆希望奥再去检查一下身体,普打算给土豆联姻,看中了意呆。拜仁哥约小奥去打猎,土豆也跟去了。波波和立立讨论一些叛国的东西。

 *不喜欢的可以屏蔽最后一个tag,谢谢谅解 

对了这个文的前五章印了一个无料,会在广州apo无条件发放哦>< 应该是在竹子的摊上。任何人都可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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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7

  生日的那晚上罗德里赫和路德维希一起洗了澡。两人都没有共浴的经历,因而都拿出不知要把眼睛往哪里看的架势,一个东张西望,一个专心于洗澡本身,浴○室里毫无这行为本该有的旖旎,而本来可能会发生的私密之事也因为过于诡异的气氛而绝无可能了。路德维希除了说些“你长得太瘦了”或者“不过你的腿很漂亮”之类的话,也没有其他的出格举动,为他脂肪微薄的部位涂浴液时,动作轻柔小心,好像怕硌到骨头弄疼了肉。罗德里赫的不安散去了,从心底升腾起一种又感激又愧疚的念头,作为回报,在将近零点时给对方讲了自己曾经在小学工作时的经历。这个话题相对来说是安全的,一是因为它本身打擦边球地对应路德维希想知道的“过去”,当路德维希不满足而再问更多时,他能说自己已经满足了对方的要求;二则是因为它距离罗德里赫不想提及的童年足够远,很难通过提问和补充细节的方式谈及他想隐藏的故事。

  

  “你真的特别善良,也特别好。能认识你这么好的人我很庆幸,你愿意和我亲近简直像看到了流星一样幸运。我太高兴了。”路德维希果然不再往前问,只会说这样的话。罗德里赫很简单地打发了他,告诉他所有人都会对他好的,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不必想得太深远。

  

  “有人对我好只是因为不敢不好。但你对我是真心的。”路德维希说,“皇帝的头衔在这时候未必是好事。”

  

  罗德里赫不说话了。他想倘若他说自己也是“不敢不好”中的一员,路德维希肯定会伤心。

  

  “我曾经跟你讲过我理想中的爱人形象。当时我对感情一无所知,我在你面前狂妄地说了很多,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害怕。万一你对我有了偏见怎么办?那时候是我冲动了。其实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并没有那么多要求……”

  

  路德维希闭着眼睛讲,声音沉闷,罗德里赫知道他几乎要睡着了,想起平时生活有人照料的皇帝为了他这样的人忙了小半个月,又是愧疚万分,觉得应该往对话里投入更多耐心,至少不能让对方觉察到自己的逃避。

  

  “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吗?”路德维希问。

  

  “能吧。”他说,试图习惯这种专心于围绕自己的对话的感觉。

  

  “你的语气真是摇摆不定,我怎么敢相信呢。”

  

  “能,陛下。我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他说得更大声。

  

  “那你能叫我的名字吗?”

  

  “我会陪着你的。”

  

  “叫一下吧。”

  

  “路茨,”他说完这个昵称,停顿了一下,想此时应该再说些什么,但也想不出另外的话,只能说,“我会陪着你的。”

  

  “我们可以做对彼此而言最亲密的人。”路德维希说。

  

  罗德里赫洗澡前把手表脱在床头,现在他朝那个方向看了看,因为月光,玻璃表盘在夜色里竟然也很清晰。

  

  他们像往常一样朝一个方向侧躺着睡,路德维希把他圈在怀里,一只手搭在他向前伸出的手臂上。到了后半夜路德维希睡熟了,他却怎么都睡不安稳,不敢翻身吵醒皇帝,只能硬躺着,心乱如麻,一会儿想到小时候在玛丽夫人家里学琴的事,一会儿想到这年只身一人去看病时做检查的痛苦经历,还有被omega激素推动产生的想相夫教子的荒唐念头。他感叹少年都是朝气蓬勃的,不论本心想要与否,身上都系着自由而美好的未来,但是十几年匆匆,就已经活过生命的三分之一,才明白拥有自由而美好的成年生活的人只是少数,大部分人总是被年龄增长带来的人际关系的丝网掣肘,想做这件事却要顾虑那件,并无自由可言。但他到底想做什么呢?他此生有什么非完成不可的目标和心愿?做皇后?那是他一时失智想到的,或是说在瓦修无心的提点下弄巧成拙才冒出来的念头,是不恰当也达不成的,也并不是他真心想要的。

  

  他的确是一个漫无目的在实体的空间里虚无地漂泊着的旅人了,不知所往,连路德维希的那种“一直在一起”的愿望都没有。他不常去想“未来”。

  

  路德维希比他先开始频繁地翻身,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罗德里赫转过身抚摸对方的额头,又摸了颈侧,确定没有异状才安心。又过了一会儿,他自嘲起前面慌张的模样:路德维希明明正闭着眼睛睡觉,他又在履行什么“不敢不好”?

  

  第二天路德维希郑重其事地把钥匙给罗德里赫,说这套别墅没有雇佣人看管,就由这位贴身秘书代管了,但还请不要让外人知道。罗德里赫明白他说的是瓦修,答应了下来,保持一周两次的频率到别墅打扫卫生,置办生活用品。期间他发现了路德维希精心设计的琴房,摸着琴键盖上的品牌标识感慨这样好的东西竟然落到自己这种学艺不精的人手中——毕竟他有十几年没摸过琴,而从前养父培养他学琴,也是抱着附庸风雅的意图,以让养子有在聚会时代表家庭露一手的能力。不过感慨是一回事,高兴是另一回事。他没往家里买钢琴就是担心瓦修由此想到过去,但他确实是个喜欢借音乐排解忧愁的人,现在的秘密琴房正好满足了他的需求。他很快印了琴谱,也往花园里移栽了花木,趁着打扫的工夫弹琴和浇花,好不快活。路德维希基本每周末都来别墅幽会,偶尔带一两个同事,更多的时候独自一人,连侍卫也没有,两人一起在厨房忙活晚餐,吃完了一起收拾餐盘。作为皇帝,路德维希在家务方面的兴趣超出了罗德里赫的认知。他甚至专门买了指导打扫和烹饪的教程,对着图上的指示一步步学习。

  

  对于这项怪异行为,路德维希解释说:“从前我就幻想能有一个自己的家,和皇宫不一样的。家里没有仆人,只有我和我的家人。可以自己规划自己的生活,所有的东西都由自己决定,所有的劳动都要亲自做。现在也算实现了。”

  

  罗德里赫认为有生活情趣是好事,但不能玩物丧志而疏于主业,因此在路德维希第四次到别墅时劝他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去,因为国庆和两人的生辰很快就要到来,届时还有阅兵,需要花很多精力应对。路德维希说工作上的事他当然有能力处理协调,不需要别人来担心,然后又带着罗德里赫到街上去,从花鸟市场抱回来几盆花,放在门外的庭院中。这是个太晴天,湖面上落下几只水鸟,岸边的水摇摇晃晃拍打装饰用的卵石,几根脱落的飞羽被水送到河岸,跟着水波摇晃。他们在长椅上坐了几分钟,路德维希突然开启了此前从未讲过的新话题。

  

  “关于你之前……出血的情况,我也去查了一些资料。我希望你能去做个检查,这样我也比较放心。”

  

  他看着水面说话,视线跟着一只像鸭子的动物慢慢地游荡。罗德里赫心里一紧,暗暗地捏住拳头,只觉得自己有意放置而不去想的东西还是被人提起了,非常倒霉。他想了几种对策,想明白路德维希是个较真的人,不能随意地像对付心大的利奥波德或者气势上弱于自己的瓦修一样搪塞过去,只好诚恳地说:“我会去的,谢谢您的关心。”

  

  路德维希知道他在处理关系自身的事时总是说话不算话,必须要人监督才行。他直言皇家医学院在这一领域水平很高,希望他在安德雷的陪同下去相关医院进行检查。罗德里赫果然微妙地皱起眉头,但是没说出他意料中的反驳话语,而是好像不情愿地点点头,抿着嘴唇,模样很严肃。

  

  路德维希觉得他像讳疾忌医的那一类人,所以抱住他,温柔地在他耳朵边上说:“不用担心,你一定没有大问题。你答应我要一直陪着我。”

  

  “我也相信自己没有大问题。”罗德里赫认为自己能说这样的话,他几乎明确了病因,只有路德维希被蒙在鼓里。

  

  “所以别担心了。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不管有什么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难道你不信任自己的能力吗?就算你不行,我也能行。你要信任我。”

  

  什么困难呢?路德维希指的是什么困难呢?是没有办法给皇帝生下继承人的困难,还是公之于众后连简单的“在一起”都无法保证的困难?罗德里赫只是点头,开始想别的事。

  

  安德雷是个极好说话的人,胆小怕事又喜欢维护关系,可惜是只见到猫就吓坏了的肥田鼠,所以罗德里赫有把握在御医长面前将这事继续拖延。接着,他又觉得为了防止检查时查出什么坏结果,应该先用上次从医院开来的药进行调养。那药有调节激素的功效。

  

  他按照想的去做,连续吃了一周药(把几个月前开的药找出来也费了一番功夫),感觉情绪明显变得烦躁敏感。库格将一份文件交给他时才想起忘记去另一栋楼盖章,过去他不会因别人的工作疏漏而生气,但这天他险些对他发火,花费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脾气,待人走后又颓丧地支着额头反思,觉得自己的脾性不至于如此,大概还是药的缘故。只是吃药尚且如此,那么如果彻底恢复omega的功能,他又会变成怎样呢?他想起自己的养母,眼前浮现出她声嘶力竭地责问自己时的狰狞面庞,顿感无助。他拥有的东西很少也很不好,唯独自诩优于他人的是难得的冷静和理性,他不想连这两样都失去。

  

  所以如何瞒过宫廷里的人?又怎样让路德维希安心?他发现为了圆一个谎,需要再编造许多谎话,最后谎言的内容就越滚越多,到了必须记录下来才能不出纰漏的地步,为他增添许多负担。可是负担为什么要落到他头上?他到D国将近十年,前九年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性别而滋生烦恼,今年与皇帝的关系变化了,才至于如此。所以烦恼的根源竟然正是这段关系本身!是其中哪里出了纰漏吗?为什么古往今来人人称赞的爱情会导致这样的结果?他回想布兰登堡门的故事,基尔伯特婚礼时路德维希的初次发作,试图给现在自己的境遇找到可以降罪的细节,但最后发现这的确就是无妄之灾——并不是由于他的过错才招致的啊!这一切就是那么巧合地发生了,一环接着一环,最后把他推进泥淖深渊。那么,如果所有的操作都是“唯独能这样做”的结果,错误的就是事件本身了。他就不应该开始这段关系!如果他早知道现在有这样两难的局面,当初一定不会服从路德维希去海鲜餐厅的命令。



  

  十一月中旬,天气迅速地凉下来,大家都换上了秋冬的装束。罗德里赫的大衣是黑色的,但大部分人的着装都如此,一只寒鸦落入了寒鸦堆,就不会像在五颜六色的鸟雀堆里那么出挑。他讨厌在秋冬用水时的冰凉感,所以很少再去别墅那边打扫,休息时只窝在家里,一连看完两部讲述O国宫廷乐师历史剧。一部讲的是天生傲骨的少年天才抗拒父命,坚持辞去家里辛苦谋来的官位周游世界;一部讲的是乐官世家的青年本本分分做事,一路做到乐队总管并且培养出若干高徒。他不喜欢从二手资料里评价历史人物,因为后人还原的形象最多只能无限接近本人,却不能真实复制,多少加入了创作者自己的价值观,俗称夹带私货。所以看剧的行为消遣的作用更多。这时候他已经把一个疗程的药吃完,期间由药物引起的麻烦自然不必多讲。除了情绪上的波动,他还时常有难以启齿的生理变化,还好最近大家都很忙,路德维希更不例外,两人并没有很多时间一起过夜,他很高兴不用为这些现象编造理由。而安德雷那边不知出了什么事,他两次派人去打探,都没赶上人在的时候——看来对方也没把皇帝的嘱咐当一回事,或是根本没接到要带他去检查的通知。他放心了,自作主张地停了药,买了几本新书看,又特地去别墅给路德维希买的盆栽浇水。这两周是他今年相对比较快乐的时光。

  

  这个月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他被基尔伯特亲王召见商讨联姻。这事起因于B国新娘学校的校长来给利奥波德说媒,后者当然不同意,所以阵势搞得挺大,没几天,宫廷里全都知道了施魏因施泰格总参谋长因为迟迟不结婚而让年老的父母担心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整件事也加入了大家吃饭时的闲谈套餐。于是,前段时间疯传的“夜驭F国国王”的流言终于传到亲王的耳朵里。基尔伯特明辨是非,向哈特温求证了两人在F国的细节后,确认此事为假,也没有再追究,只是吩咐利奥波德注意控制传播规模,别让谣言传到国外。不过这事让他有了给路德维希联姻的心思。分化成alpha或者omega的贵○族都会选择尽早结婚以安抚特殊性别导致的情绪波动,路德维希当然也不例外。基尔伯特认为弗朗西斯虽然“嫁妆丰厚”,但为人尖酸刻薄,做事又工于心计,不如南边I国的两位王子。他请罗德里赫帮忙调查二人背景,方便明年一月借庆典之由进行联姻。

  

  皇帝会和某个人结婚,这是理所当然的。罗德里赫接受了这项任务,收集I国王子的资料后如实交给亲王。资料中有王子少年时的照片。两位王子是同卵双生,今年23岁,即比路德维希要早出生两年。叫罗维诺的一位看起来不如叫费里西安诺的好,所以罗德里赫着重研究了费里西安诺王子。照片上的他还是个孩子。他有红棕色的短发,肤色不算很白,唇色也淡,看着很健康。照片上的他双眼微眯,琥珀色的眼睛只露出一半,拍摄地点的光照很充足,所以大半的眼珠都因为反光而亮晶晶的,看来有个通透的灵魂。他借着去洗手间的机会也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眼睛,将没有被发胶固定结实的头发拨下来一些,挡住眉毛:原来他的眼睛也是非常通透的。

  

  不过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皇帝进行呢?难道亲王对自己的“亲子关系”已经没把握到这个地步了吗?可能与童年经历相关,他非常反感违背他人意愿而暗中计划的行为,不过他已经成了帮凶,也没资格说这话。

  

  拿到资料,基尔伯特顺势询问罗德里赫自己的婚姻大事,他笑笑说还不着急,毕竟工作为重。

  

  “你可能不着急。但作为单身的omega,留在分化的皇帝身边总归不太对劲。”基尔伯特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他有点太依赖你了。”

  

  罗德里赫情愿把这声提醒当成基尔伯特在发泄私怨。毕竟雨夜事件后,他向路德维希的通风报信行为让亲王多年的隐瞒功亏一篑,还让哈特温被解职。

  

  他提醒亲王一家,最近气温多变,要注意保暖。

  

  第二件事则非常离奇。担心新娘学校带来的流言影响,他还是上门慰问了利奥波德,也是近年来的第一次。安全起见,他带上瓦修同行。利奥波德在D国的家比B国还要大,因为独居的缘故,所以能够随心所欲地装修成心仪的风格。进门有一面巨大的博古架,上面放的是从东方来的瓷器;再往房间里走,穿过一个分割中庭的长廊,两侧的小幅油画从声控壁灯依次打亮的光照下生出来,画作内容杂乱无章,有的画马,有的画建筑,还有的画人。他感叹朋友在艺术方面的品味非凡,这时利奥波德顺势谈到维尔弗里德,又拿自己家的面积和对方作比,还说起12个女仆的花名。罗德里赫心想大半年过去女仆的数量没有增加,倒是件好事。这时利奥波德话锋一转说:“我感觉他最近惹上事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罗德里赫把瓦修支开,问何出此言。

  

  他是利奥波德最信任的人,他们已经认识超过十年,曾经还有过形似暧昧期的阶段,所以哪怕这件事需要保密,利奥波德也讲给他听。原来上个月26号的生日过后,他就因为赫尔曼无心的提问去确认了事情的真伪,其中过程当然略去不表(尽管罗德里赫也感到奇怪,他如何能精确查阅到某人的入境记录),总之菲利克斯·卢卡谢维奇的确去了F国,且和从R国来的名叫托里斯的官员有过三次密切接触。

  

  “你觉得这种私下接触很奇怪吗?”罗德里赫问他。

  

  利奥波德说由于不知道接触中交换的信息,不能断定属于什么行为。但他曾经听维尔弗里德提起过与菲利克斯保持联系的事,所以也问了维尔弗里德。结果对方给出的答案让他大吃一惊:菲利克斯在F国庆典那几天从未提及宴会,反而骗他说自己天天加班煮速冻饺子。这下“菲利克斯有问题”这件事好像坐实了,利奥波德又觉察到另一件事,就是那两位的联系过于密切。后来他就把什么都问清楚了,原来维尔弗里德早就和菲利克斯谈起恋爱,原来那天向他请教alpha和beta的恋爱细节问题,也是要运用到那个小个子的alpha身上。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查他,但你只能藏好这件事,不然很快会有人来查你。你要提防着基尔伯特和赫尔曼的人,他们肯定会搞你。”利奥波德如此告诫维尔弗里德。

  

  “我觉得我能苟到一月以后。现在出什么乱子丢的就是贝什米特的脸。”那时维尔弗里德笑嘻嘻地回答,和他干杯,却不知为何把杯沿撞碎了。

  

  没过几天,维尔弗里德告诉利奥波德自己被人跟踪了,对方的手法很拙劣,他也没有拆穿。但是这件事给他敲响了警钟——宫廷果然掌握了他的私人关系,而他也不敢与菲利克斯联络过多了,以忙碌为由减少联系的频次。罗德里赫听后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随便帮维尔弗里德说了两句话。

  

  “我还没说完呢!”利奥波德用两片嘴皮发出噗噜噜的气流声,像在吹不存在的喇叭,“离奇的是,没过多久他跟我说事情解决了,不会有人再查他。我问他是怎样解决的,他却不告诉我。他怎么能不告诉我呢?他把这件事的开头告诉我,让我为他担心,每天巴望着事情进展,却不告诉我后续,只说自己都处理。这是害我啊!哪有知道了开头不想知道结尾的人呢!”

  

  罗德里赫无心帮利奥波德处理他的情绪问题,随口说或许对方和谁达成了利益交换,或者结成了什么攻守同盟。利奥波德嘟囔着重复了两声,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利奥波德又问罗德里赫和路德维希的事进展如何。罗德里赫摇摇头,说本来也没有什么事,何谈进展。

  

  “不啊,我觉得他是真心想和你结婚……”利奥波德捏着下巴思考了一下,突然想通什么,一拍大腿惊叹道,“那你就是未来的皇后啊!天呐,这可是我的功劳。如果他没有认识我呢,肯定不会认识你!所以我为D国立了大功。”

  

  罗德里赫听了哭笑不得,帮亲王调查联姻对象的愁云也被冲淡。后来他们聊了聊维尔弗里德的其他趣事,罗德里赫才意识到这是个土生土长的D国人,父亲在五十多年前就开始服役,而且和公爵,即路德维希的父亲有过交集。他根据路德维希讲述的童年故事推算维尔弗里德的年龄,最后得出结论,他大概也是奥古斯塔公主和公爵接连去世的知情人。

  

  这样的推论有什么意义,罗德里赫也没想明白。后来瓦修和利奥波德家的仆人送来餐食,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讲冬季打猎的事。利奥波德说自己每年冬天都要去打猎,想到罗德里赫可能明年就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后,要趁两人还能自在地同游,把没做的事先做完,不如今年一块儿去。

  

  Alpha总是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这是性别的通病吗?罗德里赫想着想着,雪就簌簌落下来,十二月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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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8

  十二月的一个周末,罗德里赫应邀去利奥波德的私人猎场参与打猎活动。他原本并不想去,因为他向来不喜爱运动,尤其是打猎这样需要背负装备长时间步行的类型,长途跋涉的疲惫会让他连续几日肌肉酸痛。不过,正当他犹豫怎么拒绝时,路德维希知道了这个消息,然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务必要一起同行,还迅速差人采购了所需用具。

  

  “陛下,我并没有答应施魏因施泰格总参谋长。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去了。”罗德里赫说。

  

  路德维希却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因为他这些天都埋头在麻烦的庆典筹备当中。这是建国日和两位皇室成员的生日合三为一的大喜的日子,不能出任何差错。更何况罗德里赫早就提醒过他,而他当时夸下海口说不需要这位秘书操心太多,所以他果真把大部分本可以交由罗德里赫负责的事项揽在自己身上,再加上此前X中士事件让他决定收回基尔伯特的部分权力,这一年做筹备工作时他格外忙。现今打猎的日子正好遇上他的空档,虽然他从未参与过此类活动,脑袋里却已经冒出无数粉色的泡沫,它们围绕着一幅幅梦幻中的图景在他眼前摇晃,舞蹈,一会儿是他和罗德里赫肩并肩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他在谈笑时瞅准机会捏住了对方的手;一会儿是他在罗德里赫面前英勇地射下一只鹿,对方拍手称好,紫色的眼珠像一颗注入彩墨的玻璃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再然后,他们赶跑烦人的利奥波德,钻进林间偶遇的暖烘烘的小木屋里,篝火烧得很红,房里铺着上世纪的木地板,边缘微微翘○起了,走路的时候有怪响,空气又干又热,两人都被烤得汗涔涔的,于是他灵机一动,提议一起脱掉衣服,接下来屋里就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响声……

  

  到了猎场,尊贵的皇帝陛下才发现第一个幻想就原地破灭——因为地上覆着雪,为了不冻伤脚,罗德里赫提议几人骑马前进。这间猎场是利奥波德私人投资的,马厩里拴着七八匹健壮的马,另一侧的库房里则放着弹药武器。罗德里赫过去没有摸过枪,对于拿枪打猎这件事一点也不兴奋,在利奥波德的游说下才勉强拿了一支气步枪,另外两人拿的都是猎枪,三个人骑着各自的马,向猎场的中心出发,近卫队长麦克和利奥波德的副官卡尔斯滕各自带了几个军官跟在后面。

  

  路德维希当然不想和罗德里赫一人骑一匹马,可是这么多人看着,他也找不到借口,只能把亲热的念头先放一放。

  

  猎场三面环山,桦树落光了叶子,尖尖的树梢构成一道锯齿状的边缘,与远处的山峦,灰白的天空中的云丝交叠,错综复杂得迷人。因为皇帝陛下的大驾光临,这里早已做过“布置”,柔软的冬雪盖着的地方,只偶尔能见到刺破雪盖的小小尖顶,那些是顽皮的枯叶在为冬景增添趣味;但放眼望去,视野中的地平面大部分都是洁白无瑕的,而他们行走的道路上,积雪扫得很干净,吸进鼻腔里的空气也有一种雪后素净的味道。

  

  利奥波德的狩猎技术很精湛,他一边走一边向两人传授技巧,比如只需要向猎物开两枪,就知道能不能打中;比如打鹿要打胸口。即使路德维希从小养成了认真学习的习惯,此刻却漫不经心地听着,因为他的注意力全在罗德里赫身上——他和利奥波德走在前面,马尾巴之上是他被收腰大衣束缚的妙曼身段,马前进时,尾巴一左一右的摇晃,罗德里赫的身形也跟着高高低低。即使抛开他在雪地里格外显眼的黑衣,路德维希也很难不留意。

  

  “我的陛下,再往前就是一条小溪,冬天也有水。也许我们能见着鹿。”

  

  利奥波德讲话的声音很洪亮,并没有夹杂什么扫兴情绪。但实际上皇帝的突然光临让他在家里跳着脚叫骂了好久,他对着空气埋怨罗德里赫怎么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帝,害得本来可以放松的活动变成了需要时刻提防的应酬。不过好在他是个乐天派,心态一直极佳,即使身处最糟糕的处境中也能很快找到乐子,何况是见证他的挚友和主君的爱情升华时刻——这难道不能抵消作陪的疲惫?他总是这么会自我安慰。所以他开心地吹着口哨,在万籁俱寂的雪野中,口哨声灵活地穿行在植被的枝干间,疾驰途中擦落几片叶子,最后消隐于积雪。他吹的是一支B国的民间小调,罗德里赫听着亲切,跟着口哨声用脚跟在马镫上打着拍子,心情轻快,肩膀也轻轻地晃起来。

  

  有人开心,有人却不乐意。路德维希策马追上,跑到和罗德里赫并排的位置。过去他们同行时,他很少落在后面,往往他走在前面,而他的秘书紧贴在身后,再往后兴许还有基尔伯特、哈特温一类的守护者。当他想要回头时,罗德里赫或是基尔伯特就会提醒他,别回头,有失体面。所以他从孩提时代就常常大胆而自信地这样行走,享受迎面而来的赞美褒奖,从不知道走在人身后的滋味。可现在他感受到了,他十分在意的罗德里赫,能和着利奥波德的口哨声轻松地摇摆,却没有回头看看他这个在冷风里受冻的皇帝。他冻得鼻头通红,不情愿地叫了罗德里赫一声,以引起他的注意。

  

  “陛下。”罗德里赫毕恭毕敬地回应他,把身体侧过来,摇晃停止了,他脸上没有表情,好像没注意到那个红鼻子,也没有想说点什么的意愿。

  

  路德维希尴尬地扬起眉毛,找了个话题:“施魏因施泰格说的,你都学会了吗?”

  

  罗德里赫愣了一下。“我想还没有……我不擅长这个。”

  

  “嗯。”皇帝哼了一声,脸上的愁云暂散。他慢悠悠地驾着那匹通体雪白的马,马迈着高雅的步子,走到了利奥波德的前头。利奥波德有点担心,怕突然冲出来的猎物惊了马——虽然马都是训练有素的,又怕皇帝贸然开枪,枪要走火。而这时,前方树林下的灌木丛里恰好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他猜想是有松鼠来了。往常他不打松鼠,这次非同寻常。他疾驰到距离两人十几米的位置,停下马,向后招了招手。

  

  “我来演示一下如何打松鼠。你们谁想参与教学?”

  

  罗德里赫主动请缨,来到利奥波德身边。他的气枪很轻,利奥波德站在他身后,胸口抵着他的后背,手把手地教他,握着他的手掌扣上扳机。他们离得很近,利奥波德在他耳朵边上指点,把瞄准射击的要领交给他,虽然声音很轻,但足够后面的人听见。

  

  “……动作很标准,真棒!……好,你看,从这里……可以瞄准……看,在那儿……它体积很小,所以瞄准不了胸口……但……”

  

  “利奥波德,他在看你,别贴着我。”罗德里赫用更小的声音提醒,往前面挪动了一步。

  

  “你专心瞄准,别想其他的,枪很危险。”利奥波德却贴上去,用手臂卡住他的脖子,不让他转头,迫使他正视目标。看到一张讨厌的嘴快要贴到罗德里赫的脸上去,路德维希的脸色骤然黑了一个度。他咳嗽了两声。本应该在这时候开枪的罗德里赫,听见这咳嗽声而急于回头查看,所以枪口偏离了,让松鼠死里逃生。幸运的小家伙一溜烟跑到树上,在枝桠间跳跃着跑远。

  

  罗德里赫因为后坐力倒在利奥波德怀里,后者大嘘一声,难受地跺脚,先单手把枪收好了,才稳住怀中人的身体;而罗德里赫则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回过头来,站到旁边的空地处,嘴角向下一撇,哀怨地看着皇帝。

  

  路德维希掩不住兴奋情绪,急忙跑上去握住他的两手,到跟前了,才觉得自己的表情太夸张,极力抿住嘴唇。

  

  “猎物跑了!”他大声地说,嘴里扑出一股喜悦的白气。

  

  “……是的,因为陛下您不合时宜的咳嗽。”罗德里赫淡淡地道,眼睛看向别处。

  

  “唉,真可惜。”他故作遗憾,也学着四处张望了一下,没吸引到对方的目光,他又把视线转回来,说,“不过没关系,是施魏因施泰格总参谋长教得不够好。这次——”

  

  “不是他的错,是您的咳嗽让我分神了。不过,算是我的原因。”

  

  路德维希不喜欢罗德里赫反驳他的话而维护别人,尤其还将他的话打断。他捏了捏罗德里赫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再说。这时,几个军官跟上来,他听见马蹄声,脸顿时红了,又把手放开,扭捏地退到一边。罗德里赫看了看路德维希,又看了看在旁边干发愣的利奥波德,用眼神示意着他帮忙。

  

  聪明的利奥波德怎么会不知道皇帝陛下正在吃醋呢?他不用一秒钟,就明白了罗德里赫的意思,开心地跑到路德维希面前,深深鞠了一躬。

  

  “我尊敬的陛下,这的确是我的教学问题。现在让我来弥补刚才的疏漏吧。您看,那边有一只兔子,现在我来教您如何狩猎……”

  

  前半句让路德维希尚且满意,但伴随着后半句发生的事就让他一脸懵逼了:为什么利奥波德走到了他身后,又揽住了他的手臂?他正在用教罗德里赫的方式教他——手把手地,他柔软又坚硬的胸腹,正贴在皇帝的后背上……

  

  看到这滑稽的景象,罗德里赫终于露出了这次狩猎行动中的第一抹笑。他笑得很矜持,用手背掩着嘴,眼睛弯成了月牙,从指缝里溢出的雾气扑在镜片上,使得双眼更加氤氲。

  

  而那头的路德维希听见笑声,立即平息了一肚子的怒气,觉得这次出行是值得的。他看着草丛间的灰色兔子,志在必得,觉得除此以外自己一定能打到一头肥○美的鹿,给不爱吃肉的罗德里赫加餐。

  

  松枝上的雪随着一声声的细微枪响震落,在光滑的雪盖上戳出几个小○洞。打猎的一行人在山林间,也是一排平缓移动的黑色小点。

  

  皇帝想得很美好,但就像来打猎前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一样,他终究是既没有打到兔子也没有打到鹿。在按下扳机的最后时刻,他退缩了,又咳嗽了一声,将那兔子吓跑。之后他便不再出击,只是让骑马绕着罗德里赫走。罗德里赫倒是打中了一只野鸟,路德维希变成给他加油的那个,使劲地拍手,手掌通红,嘴里喊着“真好”“真棒”一类的词。后来麦克接过了罗德里赫的枪,和利奥波德一起承担捕食重任,又收获了一只鹿和一只土拨鼠。

  

  两人落在了队伍最末端,自打那个逗笑罗德里赫的瞬间过后,气氛就活跃起来。

  

  “您怎么也失手了?”罗德里赫问。

  

  “噢,我的心里不安宁。”他说。

  

  “想着什么呢?”紫色的眼睛里有一丝狡黠,路德维希感觉他在偷笑,猜想他或许认为自己在想情和爱的事情。

  

  然而他说了实话:“我想到了我来不及起名的那条狗。”

  

  罗德里赫的表情变得很柔软,他想起即将22岁的皇帝的心里到底还是住着一个敏感的小孩子,他不动声色地前行了一阵,接着,瞅准时机转动马头,像一条泥鳅一样滑到他身边,在距离不过一尺的位置上用手肘蹭过他的袖子。

  

  路德维希困惑地抬头。

  

  “那些事都过去了。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啊。应当想一些开心的事。”

  

  听到安慰,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我也这么想。以后我们两个一起养狗,就养在那个别墅里……”

  

  罗德里赫却冷着脸,他想起基尔伯特吩咐的联姻,决定扭转话题。

  

  “陛下,您那么忙,又不常去那里,也许没有时间养狗的。”

  

  “那我就让施魏因施泰格给我养。我要任命他为宫廷御用养狗官……”

  

  “陛下,不要说这种任性的话啊。这件事万一被写进史书里,后人都会知道的。”

  

  “这怎么是任性呢?他明知道我在这里,还握着你的手贴在你身上,真叫人生气。再说史书……唉!不过看在他教会你打鸟的份上,今天就饶了他吧!还是来说说我们的事。”他的语气有点得意洋洋,“我们,晚上去别墅那边吗?很久没到那边去了,不知道我养的花还活着吗?你不会把房间弄得很乱吧?”

  

  路德维希处在谈情说爱的兴头上,思维活跃极了,脑子转得飞快,丝毫不怕罗德里赫的丧气话。几番来回,罗德里赫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年轻的主君,夹了一下马腹,跑到前面去了。可是他能甩掉皇帝的马,甩不掉的是脑袋里的费里西安诺的影子。那个红棕色头发的少年……他就要来了吗?他算着庆典的日子,咬住了嘴唇。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原本只要如实告诉路德维希,并且商讨对策就好。钟意他的皇帝一定不会允许联姻的发生,也许还会为了他和基尔伯特据理力争。可是他偏偏不想说出来。他认为这里无论如何都会有一场争吵,无关他和路德维希是否爱着彼此,只关乎皇室的择偶标准,要不就在他和路德维希之间,要不就在基尔伯特和路德维希之间。而从小生长在争吵中的他明白,一段完美的感情是不该有任何针锋相对的时刻的,况且他留在宫廷里的全部目的就是陪伴小小的君主健康长大——即使他已经蜕变成真正的男人了。为了让注定的终结到来得晚一点,他不想提前揭露矛盾。

  

  狩猎活动在日落时结束。猎场有厨子和烧烤设备,但天实在太冷,路德维希的鼻子冻得快不是自己的了,长在冻得苍白的脸上,像一个从雪地里长出的红萝卜。这次罗德里赫体贴地看到了这一细节,吩咐人把猎物装进车厢里载到皇宫。车上,两个人终于能手拉手地坐在一起,路德维希先往自己的手上呵气,把它吹得暖暖的,再握着秘书的手。后来,罗德里赫把手收到大○腿中间捂热,路德维希也没把手松开,厚着脸皮蹭过去,用指背上的关节摩擦对方的大○腿内侧。

  

  真软啊,皇帝感叹着,满足地靠在座位上睡着了。猎场到皇宫的路不算平稳,没过多久,他的脑袋就落到罗德里赫的肩上,而他像迷恋颈窝里属于omega的气息一样,着迷地把鼻子埋进了领口里面,就那么睡了一路。



  

  和皇宫里温馨的野味烧烤情景截然不同的事正在P国总督府的会客室里发生。方形的会议桌不大——因为曾经的R国文化影响,P国一直宣扬艰苦朴素的作风。而这种朴素还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卢卡谢维奇总督的衣柜里没有一件新衣服,会客时常穿的是一件缝了三次扣子的旧军装,正是他此时身上的这件。他虽然个子不高,骨架不大,但是个货真价实的alpha,穿上军装就有十足的精气神。会客桌对面坐着的是R国元首的代理人托里斯·罗利纳提斯,这是P国更换总督以来他们的第四次会面。在托里斯看来,这个有着S族人血统的D帝国官员和那帮D族人很不一样,他曾经和纯种D族人共事过,他们言谈间浓浓的民族优越感和敌意让他很难受。相比之下,菲利克斯温和又平易近人,虽然有时神经刀了一点,常常说出不符合身份的冲动的话,但整体而言,绝非难相处的那类。

  

  谈话已经进入尾声,关于加强与R国合作问题进展神速,托里斯以为自己是个卓越的谈判专家,能在短短几个月里扭转D国大臣的看法。他认为自己的谈话技巧之一是,在公共谈话间加入私人的部分,比如夹带一两句关于贝什米特元帅的流言——他听说D国的许多军人并不像明面上那么喜爱他们的元帅,尤其是这个被左迁到“不毛之地”的菲利克斯。果然,这个话题让他们像兄弟一样打开了话匣子,每次谈话结束后都要喝几杯酒,聊点无关紧要的内容,把脸喝得红彤彤的才罢休。

  

  这次也不例外。酒往往都是托里斯准备的,R国的陈酿。他看进行得差不多,便嘱咐侍从备酒,然后转过头继续询问对方的合作意图。菲利克斯微微笑着,听完很久后才回答。

  

  “我需要时间考虑。”

  

  托里斯不置可否,他想没有拒绝就是一种进展。

  

  “没关系。但是很快就是贵国的国庆日了。这本来是个表明立场的好机会。”托里斯亲手替菲利克斯倒酒,后者说了声谢谢,端起酒杯。嗅到酒精味的一刹那菲利克斯开始犯恶心,但是面上仍然平静。

  

  “我明白您的意思。”他与对方碰杯,仰头用嘴唇接触酒液,却没有喝下。

  

  “光明白不行。留给你们的时间可不多。”

  

  “何出此言?”

  

  “我们都知道这里必然会有战争。虽然布拉金斯基先生并不想看到人民重新陷入苦难。但很遗憾,事情总是这样发展的。我听说P国已经有了好几起‘反D族运动’,而您处理起来不那么得心应手。现在R国愿意出力,凡事总是主动为好。”

  

  菲利克斯扯着嘴角笑。“罗利纳提斯,你们R国人太自大了。”

  

  “哦?又是何出此言呢?”托里斯学着他的语气说话。

  

  “呵,留给我的时间还很多。P国的事现在轮不到你们操心。”

  

  托里斯撇撇嘴,不再发言,而是静静喝酒,把一杯酒喝完后就起身返程。菲利克斯目送他离开后,稳稳地放好酒杯,招呼陪同的官员处理好这瓶酒,才缓缓地踱进休息室。

  

  “你们喝吧,我想要睡一会儿。请不要打扰我。”

  

  他压着那股恶心的劲头太重,他刚关上门,就感觉整个人要倒下去。虽然房间里铺着地毯,但他没有把握很好地支撑住自己,不弄出吓人的声响。他用最后的力气把门锁好,才放任强撑着的两条腿脱力,然后便摔在了地上。

  

  三小时后,他从黑暗中清醒过来,全身都疼得像被卡车碾过,尤其是头部,仿佛两根铁丝弯成了羊角状从他的眼眶里插进去,在脑叶中搅动,波浪一般的疼痛让他无法平静。他摸着墙根站起来,没有开灯,从抽屉里抓出好几板塑封的药片,靠触觉没法分辨种类,才又跌跌撞撞地跑去开灯,终于选中了一种吃下去。窗户很久没擦了,沾着斑驳的水渍,他撑着墙,怔怔地望着窗户里的倒影,军服里的垫肩把他窄小的身材修饰得很威风。他就那么望着,久久没有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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